欲望中的城市(全本)-9

  
第一百一十章 安家公子

我不去看王浩脸上的阴阳怪气的表情,目光射向她身旁的苏苏,微笑低声说:“你好,女士。”

我不肯定王浩是不是知道我和苏苏的关系,但是我本着谨慎的态度,还是没有表现出和苏苏认识的样子。

果然,在我对苏苏开口说话的时候,苏苏的脸上曾经有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但是等我话说完后,她脸上的那种惶恐已经完全的掩饰住了。

苏苏对我点头,然后伸手和我握手,低声说:“恭喜你,陈先生。”

这一切都被杨微看在了眼睛里,她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淡淡道:“王浩,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么?”

王浩看了一眼杨微,冷冷说:“是我的女朋友!”

杨微浅浅一笑:“哦?你现在居然交女朋友了?”

王浩冷冷哼了一声,目光瞪着杨微:“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她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我还准备和她结婚!”

杨微哧哧一笑,故意用一种悠然的语气说道:“很好啊,不过我建议你还是问一问我们亲爱的父亲大人吧。还有,别忘记了先处理好你现在的婚姻。”

苏苏的脸色立刻就白了。我心里一动,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王浩却毫不示弱,对着杨微忽然一笑,道:“杨微,你还是先处理好你的这个未婚夫吧,据我所知,他似乎也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干净呢。”

说完这些话后,王浩不再理会我们,拉着苏苏就走开了。

非常奇怪的,我心里第一次居然对王浩这个家伙产生了一丝好感!

至少现在我可以肯定,他是真的喜欢苏苏了。看上去杨微和她的这个兄弟的关系并不很融洽,而王浩在杨微面前已经作出了一副很鲜明的态度在袒护苏苏,保护自己的女人。身为一个男人,我对他的这种做法,非常欣赏。

杨微低声说了一句:“发呆什么呢?人都走了。”这句话里面居然带着几分酸酸的味道。我心里一愣:天啊,这种语气……她不会是在吃醋吧?

杨微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她马上恢复了那种神色自若的样子,凝神看了看我,忽然又说了一句:“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老天的安排实在太微妙的。你居然和我们家有着这么多奇怪的关系,看上去我们家的每个人都和你很有缘分呢。”

我皱眉道:“你说什么?”

杨微轻轻笑道:“我弟弟啊,你和他的老婆生了个孩子,而他现在的女朋友,居然是你的初恋女友。现在你又和我订了婚——上帝啊,似乎你和我们王家的人都很有缘分啊。”

我淡淡一笑。没有什么表示。对于杨微知道我和苏苏的关系这件事情,我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我知道,这个外表甜蜜内心精明的女人,恐怕已经把我研究透了——说句玩笑话,恐怕我每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她都一清二楚!

我从走过的侍从的盘子里端了两杯酒,递给了杨微一杯。我淡淡一笑,环视着周围的这些人,但是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对杨微笑道:“来啊,亲爱的,今天是我们的订婚日子,我们两人还没有喝一杯呢。”

杨微接过杯子,她这次却没有笑,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她忽然叹了口气,低声说:“陈阳,你不要这样。”她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柔情:“你别这样的态度——你知道么,我非常不喜欢你有一天也变成和周围这些人一样的那么虚伪。我……”

她的目光闪动,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颤,赶紧掩饰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杨微摇了摇头,低声唤了我一声:“小伍……”

她这声低低的呼唤传入我的耳朵,我浑身一震,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此刻杨微的眼睛里居然有些湿润,她的目光中是那种我从来没有在杨微眼睛里看到过的柔情,是那种毫无掩饰的,非常直接的柔情。

坦率说我有一点不知所措。就在我们两人已经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妙的感觉和气氛当中时,一个声音从我们身旁响起。

“微微!”一个声音非常厚实好听的嗓音。

这声呼喊立刻把我和杨微从那种微妙的情绪中拉了出来,杨微脸上的那种柔情立刻一闪而逝,换成了她一贯的那种优雅的微笑。

一个身材很挺拔的男青年走到我们面前。

坦率说,这个人看上去很顺眼——他并不像王浩那样张得非常出色帅气,属于那种看上去很魁梧的类型,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

此刻他正看着杨微,笑容里含着几分苦涩。

我观察到杨微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快,显然她对于这个人打断了我们刚才的那种气氛感到非常不满。但是杨微终究是杨微,她是那种从来不把情绪放在脸上的人。我心里立刻就闪过了一句话——喜怒不形于色。

杨微的脸上立刻浮现出那种老朋友见面的表情:“安良!你好!”

随即杨微对我介绍道:“这是全美华商总会会长的公子,安良先生,也是我的朋友。”然后对着安良浅浅一笑:“你也来参加我们的订婚仪式。”

不用说别的,仅仅凭着安良看我的眼神中闪过的那一丝敌意,我立刻就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些日子下来,别的不说,察言观色的本事,我已经学习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安良笑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和我握了手,显示出了世家子弟的良好教养。

“陈阳先生,你好。我必须说,你是一个幸运儿。”虽然语气有些苦涩,但是安良说话的声音非常好听。浑厚而具有磁性。

杨微随即向我介绍,安家和王家是世交,安良本人也是她在剑桥大学求学时期的同学。在杨微诉说的过程中,安良看着杨微的眼神中忍不住就露出一些幽幽的深情。杨微似乎察觉到了,于是简短的介绍完了之后,她故意轻轻咳嗽了一声,安良立刻恢复了常态。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杨微的心

安良似乎本性不善于言谈,又或者是因为在杨微面前他有些紧张。我看了心里不禁摇头,他这么不自信,难怪得不到杨微的芳心了,杨微这种女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唯唯诺诺缺乏信心的人呢,她这样的女人,似乎应该是配上那种和她一样的,聪明善于机变并且能够时刻保持冷静,同时充满自信和精力充沛的那种男人。

鬼知道怎么回事,我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的时候,一个更古怪的想法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我忍不住想,好像我和杨微真的是很般配的一对。

我被自己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吓坏了,赶紧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安良似乎想恭维杨微,但是又找不到好的话题,于是就对杨微今晚的穿着大加赞美,什么红色的晚礼服象征着爱情的玫瑰什么的。

我听了心里摇头,这下可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啦。

如果安良真的喜欢杨微,那么这个时候还说什么爱情啊,玫瑰啊什么。杨微可是和我订婚啊,你还这么努力的赞美,如果说我和杨微是爱情啊,玫瑰啊什么的,那么你安良自己放在哪里?

还有,杨微今晚穿这件红色礼服,其实并不是她自己喜欢的。杨微生性不喜欢这种大红大紫的服饰,她喜欢穿那种白色的或者黑色的衣服。但是王庭施加压力,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按照中国人的习俗,就应该穿红色。中国人毕竟是中国人,大喜的日子穿白色,王庭这种年纪稍微长一点的人总是不能接受的。

这个时候,酒会到达了高潮时间,乐队开始演奏舞曲。在场的男男女女们纷纷找到自己的舞伴,走到场中。

安良立刻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对杨微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杨微抿嘴一笑,低声说:“安良,抱歉,今晚的第一支舞,我要和我的未婚夫跳。”

说完拉着我的手就快步离开了。

我被杨微拉到了中间,一路上,众人对我们投去艳羡的目光,还有不少人轻轻的鼓掌。

我却脸一红。老实说,我不太会跳舞,尤其是这种交谊舞。

杨微见我脸红,好像看到了什么奇异的景象一样,低声惊呼道:“天啊,亲爱的,你居然会脸红?你这样的人也会脸红?”

我横了她一眼,低声道:“我不会跳这种舞。”

杨微忍不住哧哧一笑,道:“这我倒是忘记了,事先应该安排人教你的。”

“怎么办?”我低声问她。我可不想明天早上的报纸头条新闻是:IBB主席女婿在跳舞时踩掉了未婚妻的鞋子。再说了,周围还有好多人看着我呢。

杨微抿嘴一笑:“亲爱的,放心吧,我不会让我的未婚夫出丑的。你只管跟我跳,我带着你走。”

乐曲柔和如流水,月色柔和星光闪烁。

杨微轻轻贴在我身前,带着我缓缓随着节奏舞动。

她的舞技非常的高明,就这么拉着我左一步右一步,该停顿的时候她就领着我一带而过。有时候我脚步乱了,差点要踩到她的脚了,她动作非常迅速,立刻就自己先脚下一步挪开,躲开了我。

一曲下来,杨微和我脸上都微微出了点汗。我是紧张的,而她确实是有点累了——带着我这么个对跳舞一窍不通的家伙,还得时刻防备着我踩她,中间还不时的躲闪,确实有些累人。

杨微的呼吸有些急促,双颊上显现出了一些红晕,妩媚多情的目光笼罩在我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整个身子都偎依在了我的怀里,我们两人面对面贴在了一起,她缓缓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抑止不住的开始心跳了。这几天我心里对她的憎恨,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抛到了哪里去了——或许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了吧。

我暗暗提醒自己要冷静,家里还有两个没有摆平呢,我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我一眼撇见场边安良正在和王浩低声交谈,两人一边说话,不时的飞快看过来一眼。

我轻轻咳嗽了一下,低声说:“那个安良正在和王浩聊天呢。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杨微抬起头,幽怨的瞧了我一眼,幽幽叹了口气:“你干吗这个时候偏偏要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

我看着她的眼神,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微摇了摇头,忽然轻轻一笑:“你应该能看出来的,那个安良一直很喜欢我的。”

我点点头:“当然,他的表情非常明显了,就差写在脸上了。”

杨微拉着我缓缓走到场边,继续说道:“安家是华商总会的实力派人物,和我们王家一直有不错的交情,安良和我很小就认识的,不过这个人有点……”杨微顿了顿,似乎犹豫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措辞才比较恰当:“有点……不太懂得拐弯。”

我忍不住失笑道:“你就明说你觉得这个人缺心眼不就行了么。”

杨微撇了我一眼,嗔道:“你怎么这么说别人。”

我默然。我心里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我会忍不住对安良出言不逊?难道就因为他喜欢杨微?那么我……

我摇摇头,再次把这个念头赶出我的脑海,但是我嘴上兀自强辩:“难道他不是么?我觉得至少他有点不聪明是真的。”

“哦?”杨微忽然笑了,看着我的眼神里似乎有点奇特的含义。

“难道不是么?”我轻轻笑道:“他为什么和你一起上剑桥大学?我想不会是凑巧的吧?美国这么多好的大学他不去,偏偏跑到了英国剑桥去。不用猜,肯定是为了你吧?”

杨微点头,笑道:“不错,他确实是追着我去英国的,在学校里缠了我好久。”

“这就对了。还有啊,他喜欢你,所以接近你的家人——这点本来是很聪明的策略。先讨好你周围的人,然后造成你周围的舆论都会在你耳边说他的好话,渐渐的潜移默化,使得你对他慢慢生出好感。这本来是很好的办法。但是他却是个死脑筋。”

“怎么说?”杨微面含笑容。

我耸耸肩膀,“太明白不过啦。很明显,他和王浩的关系非常近,你看他们两人现在交谈的那么亲密。可想而知。我看安良的性格应该是那种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的类型,按照常理来说,他这种性格的人,不会和王浩那种性格的人成为好朋友——虽然你们是世家。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为了讨好你,而接近王浩,因为王浩是的兄弟啊。”

杨微继续微笑点头:“不错,他本来和王浩那个家伙的关系确实很一般,也是后来才慢慢的接近王浩的。”

“可惜啊,他却不会察言观色啊。看来你和王浩的关系并不好啊,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和王浩就算不能说是势同水火,恐怕也差不了多少吧。他什么朋友不好交,偏偏去找王浩,就算你本来对他感觉不错,可是他和王浩成了朋友,恐怕你也会因此而讨厌他吧。”

杨微先是眼睛里露出笑意,然后这点笑意在她的脸上一点一点绽放出来。我第一次发现,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微笑,才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确实非常有魅力。

“你怎么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这么了解?”杨微轻轻笑道。

“其实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我有一个朋友。当年他很擅长于男人女人之间的感情。怎么说呢,他是大家通常所说的那种花花公子。”我笑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他的名字,他叫SEVEN。我猜你调查我的资料里,一定有关于他的记录。”

杨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似乎不想讨论这个让我们两都不高兴的话题。她看了一眼远处的安良,忽然叹了口气:“其实他是个不错的人。他没有其他那些世家子弟的很多习气,他比较老实,或者说,没有什么城府,没有那么多心机。”

我点点头:“所以我说,他不适合跟王浩交朋友。你应该知道,王浩是一个很阴沉的人。如果说王浩没有利用安良,那是打死我都不相信的。”

杨微目光闪动:“他已经在利用安良了。他利用安家的关系,做了不少事情,在中国,在美国,安家在生意上帮了王浩不少事情。”她忽然冷冷哼了一声:“不然的话,你以为王浩这个小混蛋真的那么厉害么?我们和陈远合资的那家公司,其实就是陈远扔出来的一个垃圾。凭王浩这个草包,他能把那家公司经营到现在这么稳定的局面?”

“哦?”我暗暗称奇。我倒不知道王浩居然是这么把他手里的那家公司撑起来的。以陈远的聪明,扔给王浩这个“敌人”那边的人的公司,一定是个垃圾,或者说是个烫手的山芋。我一直以为王浩居然能把公司经营得有模有样,应该是有两下子的。却没想到中间居然有个安家的大公子在支持他。

我忍不住淡淡的说了一句:“想不到啊,看来那个安良先生,对你还真的一往情深啊。”

我这句话说完后,杨微居然没有出言反驳我。她忽然用一种奇异的眼神上下扫视我,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你干吗这么看我?”我皱眉。

杨微对我眨眨眼睛,嘻嘻一笑,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呢喃:“亲爱的,你的样子,好像在吃醋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风雪彷徨

2004年冬天的这个上午,外面还在飘着雪花。

纽约市已经完全淹没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我一个人漫步在街头,我的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路边的黑人乞丐裹着旧棉衣在大口的往自己嘴巴里灌酒。他们在一些垃圾桶里生了火,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围着烤火。

所有的人都这么悠闲,似乎没有对未知的将来有任何的忧虑。

街角有一个黑人乞丐,他没有在火堆那里和他的同伴们喝酒烤火。他把一个铁皮桶倒扣在地上,用自己的双手拼命击打桶底——这个破旧的铁皮桶在他手里就好像一个架子鼓一样,发出阵阵节奏感极强的鼓点。

我被这个黑人的鼓声吸引。说实话,他的技术不错,鼓声也非常动听。可惜街头忙忙碌碌走来走去的人群,没有人关注他的音乐。我大步走了过去,从皮夹里掏出了一张十美元的钞票,轻轻的放在了他面前帽子里。

我对这个黑人充满了尊敬,因为他在自食其力,在别的乞丐都在浑浑噩噩的时候,他努力工作,对未来充满了紧迫感。

我想起了一个小时前,在IBB总部的会议室里,所有的董事全部出席会议,王庭面色严肃的大声宣布:“对汉高的攻击行动正式启动!”

然后由我详细的对所有的董事详细讲解了一下这次计划的大概内容,包括攻击的程序,应急的措施,以及攻击后的善后措施等等。

这个计划是由我亲自制定的——其实是陈远交给我的一个底稿。然后再由IBB的投资部门的几个专家共同完善,最终完成了一个庞大的精致的攻击计划。

最后我宣布,这个计划将命名为“圣诞礼物”计划。在偌大的会议室里,我用一种大声的饱满的充满了自信的声音宣布:“我们不但要给陈远送去一个让他无法消化的圣诞礼物,同时,只要吃下了汉高,那么对于IBB,对于在座各位股东,都将是一个非常诱人的圣诞礼物!”

随即是王庭的总结性的讲话,这个老狐狸难得的显露出了兴奋的情绪,他用一种灰飞烟灭的语气大声的鼓舞着所有的人。

“桑德!我听说你正准备在加勒比买一个海岛,只要这次计划成功了,今年的圣诞节,我将买下一个岛送给你当作圣诞礼物!”

我面色平静,看着这帮满脸贪婪的家伙。这个时候,整个会议室里面脸上没有露出高兴的笑容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一个人了。

这个人就是奥兰多,他满脸沮丧,低声嘟囔了一句:“该死的,这帮人都疯了。”

我必须承认,奥兰多虽然是个蠢货,但是他的这句话确实说对了。

我一个人慢慢走到第五大道,在一个个的著名品牌的服装商店门口徘徊。我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围着围巾。我感觉自己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根据计划,我将直接指挥这次行动,我将掌控高达5亿美金的资金,在股市上展开对汉高的狙击,我的任务就是在股市上击倒陈远,或者逼迫陈远把他为数不多的资金牢牢的焊死在股市上。耗尽陈远的最后一点资金。

当然,这些是对于IBB而言的。

对于陈远而言,我则是一个打入IBB的卧底,用周星星的话来说,是一个“金牌卧底”。我的人物就是指挥着手里的5亿美金,砸倒股市里面,故意输给陈远,然后让这个5亿美金变成汉高的输血管道,帮助陈远拉高汉高的股价。

我站在一家商店门前,看着橱窗里精致的服饰,双眼出神。

“嘀嘀!!”我身后忽然响起了车喇叭的声音,我皱眉回头。这里应该是禁止鸣笛的。

一辆红色的福特汽车跟在我身后,然后停在我身边。车窗缓缓打开,里面露出一张美丽而愤怒的脸庞,是那个漂亮美丽的CNN记者苏珊娜。

“陈阳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她的话里带着愤怒。

我轻轻一笑,想起了上次在飞机上利用了她的事情。

“你的那个摄影师没事吧?”我满怀歉意的说。

“他的一只手骨折了,并且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苏珊娜气愤的说。

“对不起。”我由衷的说。

苏珊娜火气不减:“难道你不认为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我耸了耸肩膀:“抱歉,我只能说我利用了你一次。”

苏珊娜怔了怔,忽然冒出来一句:“那么,你答应我的专访还算数么?”

我想了想,笑道:“算吧。就当作是对你表达歉意。”

“太好了!”苏珊娜立刻开心的大叫,她立刻说:“那么你上车吧,我们马上回去,还可以赶得上中午的新闻时间!”

“不!”我立刻拒绝:“现在不行。我想还得等一些日子。”

“哦?”苏珊娜愣了一下,她侧头想了两秒钟,立刻又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马上IBB就会展开行动了?”

“这个反应灵敏的女人。”我心里暗暗说了一句,但是我嘴里却否认道:“不,我并没有这么说。你也不用套我的话。”

“陈阳先生。”苏珊娜忽然笑道:“这件事情结束后,你是留在美国,还是回中国去?”

我忽然语塞。

我不得不承认,苏珊娜这句话立刻就击中我此刻心里最彷徨的地方。

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我当然是回国去,继续当我的小老板,然后慢慢的发展自己的事业。

但是目前来看,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了。

杨微已经摆明了不但要吃掉IBB,打倒她的父亲,并且她连陈远这个老狐狸都算计了进去。这个女人的可怕是我事前没有想到过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控制了我。虽然她对每个人都笑语嫣然,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一个美丽的天使。我丝毫不怀疑,在必须的时候,她可以立刻变成一个可怕的恶魔。

而更加更加重要的是,似乎这个女人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兴趣。现在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该怎么算了。

这件事情,如果失败了,那么很简单,王庭会第一个干掉我。在美国,像他这种势力的人,要想干掉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人物,简直太简单了。

如果事情成功了,杨微将接管一切,到时候,她会放我走么?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充满的感觉到了杨微是一个占有和控制欲望非常强烈的女人。她会轻易的放了我么?

恐怕不会。我心里立刻给了我自己一个答案。这些日子,杨微很明显的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有的时候,我内心真的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卷入这件事情中。

但是我同时又对自己的这个念头表示怀疑。如果上天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还会拒绝陈远当初的拉拢么?我会拒绝这么一个庞大诱人的计划么?

拒绝这么一个带着我直接一步跨入上流社会,成为万种瞩目的人物,手里掌控数亿甚至更多资金的大人物么?

我觉得想得多了,自己的脑子都已经开始疼了。或许陈远说的很对——“我天生就是一个冒险家。”

苏珊娜还想说什么,我摇头,笑道:“别问我了,对于你的问题,我现在不能作出任何的回应。”我忽然眨眼笑道:“苏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你的身上一定是装了一个录音机了吧?”

苏珊娜轻轻一笑,果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仅仅只有火柴盒大小的微型录音机。她把录音机扔到了后面的座位。

“上车吧,你要去哪里,我带你一段。”

我还是摇头:“苏珊,我想你不会是顺路带我的吧?难道CNN的记者工作都这么清闲么?清闲到了开车上街做好事?”

苏珊娜笑道:“当然不是,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我在IBB的门口等了你一上午了。看见你出来,就一直远远跟着你。不过看上去你好像心情不是太好啊。”

我摊了摊手:“行了,苏珊娜,如果你还在套我的话,那么我们的交谈就只能结束了。难道你想破坏我心里对你的那一点点友谊么?”

苏珊娜忽然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陈阳,告诉我,那天在飞机上的那个人,不是IBB的人吧?他是别人派去跟踪你的,是么?”

我皱眉,没有说话。

苏珊娜眼睛一亮,继续说道:“或者他根本就是一个杀手?专门去暗杀你的?他的身手实在厉害的吓人。我的摄影师可是个业余的拳击手呢。”

我心里一惊,立刻决定不能再和这个女人交谈下去。她的联想能力实在太可怕了。

我故意轻轻一笑:“或许你说的对,或许你说的不对。”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车门:“可惜,你没有证据,一点证据都没有。”

“没错。”苏珊娜承认,随即她又说:“怎么,真的不肯上车么?”

“不用了。”我再次拒绝。想了想,我忽然又冒出一句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在周围跟着我的,恐怕不止你一个人呢。”

说完,我不理会苏珊娜惊讶的目光,大步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以退为进

几天后,我乘王庭的私人专机从纽约飞往德国法兰克福机场,然后直接乘坐事先安排好的汽车前往汉堡。让很多守候在汉堡机场的记者们等了个空。

由于我打了一个时间差,当我抵达汉堡马尔蒂饭店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我已经达到了。其实这么做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是王庭却要求我必须这么做——他的说法是,我们必须在媒体面前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他们猜不到我们真正的动态。商场上和战场上其实有很多地方是一样的——只有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很多事情都尽量做的出人意料,这样会让人觉得你很可怕,会让人觉得你很强大。这样才会让你的对手对你产生恐惧感!

和我一同前往的,是IBB配给我的几个执行这次计划的部下。根据和杨微的商量,这次的人员全部由我在IBB的投资部门挑选,但是我擅自把挑选的人员范围扩大了,我没有仅仅在投资部门挑选人员,而是在IBB全公司进行挑选。我在投资部门挑选了一个名字叫瑞根的法国人作为我的副手,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财务专家。之后又从证券部门挑选了一个名字叫拜伦的家伙,由他担任在股票市场的操盘手。关于操盘手这个人选,我考虑了很久,最后杨微向我推荐了这个拜伦。在详细研究了他的资料后,我决定,就是他了。这个拜伦似乎对股票有一种天生的敏感,而且,他是个犹太人,身上带着犹太人天生的精明——有时候甚至过于精明了。


最后,我还挑选了一个助理兼我的秘书。我故意请示了一下王庭。我要求把我第一次参加IBB董事会时候担任讲解的那个金发美女派给我。关于这点,我是作了一些考虑的。

这个名字叫莫妮卡女子很可能是王庭的亲信,所以我更加需要作出一个姿态,主动要求把王庭的亲信安插在我身边,换取王庭对我的绝对信任。

无论是瑞根也好,还是拜伦也好,他们都是IBB的普通雇员。他们和王庭的关系,仅仅局限于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他们都不是王庭的亲信,但是这个莫妮卡则是王庭的身边人。

我们一共四个人,在纽约就已经秘密商讨过。我详细的宣布了具体的分工:

瑞根是财务负责人,他负责和银行的联络包括资金的到位,以及相关的成本计算和财务统筹。甚至他还要对付很多包括税务局在内的人。

拜伦直接负责股市的操作,由我直接控制,他也直接对我负责,全力操盘,负责所有的股票买卖。

莫妮卡则是我的助理,负责一些联系工作和一些日常的秘书工作,还包括了一些信息的整理以及和总部的联络。

其实在这几天,已经由拜伦悄悄的在股市开立了几个匿名帐户,小口小口的分批买进汉高的股票。隐秘的持有了一小部分汉高的股票。等到我公开的前往德国时,拜伦的几个帐户中已经吃进了大约价值一亿六千万美元的汉高股票,拜伦操作的手法相当隐秘,每次买卖都把交易额度控制在非常小的金额内。

当然,这种隐秘仅仅是一个假相,实际上,陈远已从我这里得知了这个举动,只不过他很配合的装作没有察觉,并且故意暗中抛售了一小部分股票,配合我这里的购买。

这天下午,我在马尔蒂酒店召开新闻记者会,公开宣布,IBB将正式展开对汉高的收购。我事先准备了一份经过专家精心炮制的演讲,在媒体面前公布。

我的讲话指出,IBB无意伤害汉高公司,因为IBB已经持有了20%的汉高股份。IBB此次举动,仅仅是向远大宣战,向陈远宣战,而不是向汉高宣战。我的讲话极力的攻击陈远,强调陈远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并且列举出了一系列的依据来指责陈远才是真正的破坏汉高发展的人物。我最有力的指责就是:陈远在收购了汉高后,没有及时的使得汉高走上正式的轨道,反而因为远大的工作不力和支持不力,使得汉高公司如今的股价步步下跌,让股东们蒙受了很大损失。同时,还有一点,虽然我没有明说,但是只要我站在这里,就已经充分的显示了另外一点:我,陈阳,身为远大集团内定的汉高前任总裁,都掉转枪口去打陈远了,可想而知,陈远这个领导是多么的无能!

这个观点虽然我的讲话中一个字都没有提起,但是我本人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一个铁证了。根本不用我自己来说这些话,那些媒体的“分析家”们就会帮我把这些话说出来。

最后在我完成了演讲后,我通过媒体,用无比诚恳的语气宣布:希望那些持有汉高股份的小股东们能够相信IBB的诚意,IBB是希望能让汉高有一个更加良好的发展,并且有能力让这些股东们获得更好的利益,同时IBB愿意用高出市场价格2%的标准全面购买这些小股东们手里的汉高股份,或者用优厚的条件取得他们的股份代理权。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忍不住想起了在国内小时候看的那些战争电影里面的情景。我觉得自己好像就是那些电影里面演的站在敌人战壕前面的解放军战士,在高喊:国军兄弟们,跟着蒋介石反动派顽抗没有好结果的,解放军优待俘虏……

这番讲话足足花了我二十五分钟,我极尽我之所能攻击陈远,贬低陈远的能力和汉高的决策上的错误。之后是回答记者问题的时间。

第一个提问的是苏珊娜。因为大家是熟人了,所以我比较优待她,第一个示意她提问。

苏珊娜微笑问我:“请问陈阳先生,如果这次IBB收购汉高公司成功了,那么收购之后将由谁来担任德国汉高公司的新任总裁呢?会是你么?如果是的话,那么是不是可以称之为您个人的一次光荣回归呢?因为您原本就是汉高公司的前任总裁。”

我笑了笑:“首先IBB对于这次的收购计划充满了信心,我们事先做了非常周密的计划,但是毕竟事情没有结束之前董事会还没有决定谁担任下一任的汉高总裁,不过我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就是下一任总裁肯定不会再是陈远先生担任了。”

我这一个小小的幽默,立刻让众人呵呵一笑。

我随即又笑道:“我个人是对于汉高公司的总裁位置并没有特殊的兴趣,但是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我想IBB公司内部,我应该是对于汉高公司运作了解最深刻的一个人。所以,我相信,董事会到时会充分的考虑这一点的。事实上,今天在这里我可以公开的告诉各位,我先前之所以离开汉高离开远大,也是因为我个人对于汉高公司的经营策略和陈远先生有很多不同意见。我个人认为,如果陈远先生早一点听从我的意见,那么现在汉高公司的股票价格绝对不应该是12块欧元,而应该是21块欧元了!”

苏珊娜立刻非常配合的又问了一句:“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您认为对于汉高公司的运作,您比陈远先生更加适合呢?”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微笑的说了一句:“一家好的企业,应该控制在一个优秀的企业家手里,就好像一条船必须有一个优秀的船长。如果相反的,一条船在一个不合格的船长的掌控下,那么迟早就被浪打翻的。”

苏珊娜的这一提问,其实就是故意配合我的给我造声势。撇开我和她的私人交情不说,CNN作为美国的传媒,自然是帮着美国公司说话的。

随即提问的记者就明显是亲远大这一观点的媒体了。

一个德国媒体的记者站起来提问道:“虽然陈阳先生您表示IBB将有更好的运作汉高的办法,但是根据我们的统计,IBB公司作为一个风险投资基金,在这几年策划并且直接参与了数次企业的吞并案,结果都是吞并成功后立刻拉高股价,然后把企业拆散了卖掉,从中赚取差价!也就是说IBB公司从来没有按照传统的方式经营一家企业的习惯,也从来没有这种记录。这样的举动对于IBB公司自然是获利无数,但是如果你们收购了汉高公司后立刻拆卖,对于德国经济却是一个打击。请问一下陈阳先生,您刚才说的话,我可以理解为IBB正式对外宣布承诺绝对不会拆卖汉高公司么?”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有点咄咄逼人了。

而且这个问题非常危险,让我很不好回答。

如果我回答他IBB公司确实准备事后拆卖汉高,那么立刻就会引起德国媒体对IBB的全面抵制,然后在这些德国媒体喊着爱国的口号下,没有一个小股东敢公开把股份卖给IBB。虽然这对于我和陈远是有好处的——反正我们的目的就是故意让这次IBB的收购计划失败。但是就会引起王庭的极大不满,甚至会造成王庭对我的怀疑。

可是如果我回答IBB不会拆卖汉高,那么王庭也会责怪我。因为按照他的计划,确实是收购成功后就立刻拆卖。我现在这么说,等于是让IBB今后失去信用。作为西方企业,信用是非常重要的企业资本之一。如果一个企业没有信用,那么它在西方世界根本无法生存——这点是我们中国很多企业无法体会的。

我想了一下,说道:“关于今后的拆卖,我认为是一个非常遥远的话题。显然这位先生对于我们IBB的收购计划非常有信心了,不然的话,不会在我们还没有收购成功就问我们收购成功之后将如何处置汉高。”

我这几句连消带打,顺便小小的阴了他一下,又让在场的记者发出一阵笑声。

我随即又道:“关于收购成功后的如何处理,我们IBB有一个非常详细的善后计划。而且我认为对于汉高或者对于各位股东,都是非常有利的一个计划——但是这个计划,我现在不能透露,因为商业机密的原因。”我微微一笑,然后收起笑脸,沉声又说:“但是,我现在必须指出一点,这点就是,先不管我们IBB今后会不会拆卖汉高——如果按照现在汉高的状况,股价已经摇摇欲坠,公司面临危机。这个时候就算我们IBB不插手,用不了多久,等到陈远支持不住了,他自己就会先被迫拆卖汉高公司!这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随后我又回答了几个记者的问题,渐渐的,有些记者把话题引到了我的个人身上,似乎他们对我个人的事情比对汉高公司的事情还要感兴趣。确实,从我个人的经历来说,也足够称得上是一段传奇了——一个远大公司的高层,忽然叛变投奔IBB,然后立刻进入了IBB的高层,并且成为了IBB总裁的女婿,最后又带着大笔资金杀回远大。

这里面,牵扯到了美女,金钱,权势,爱情,地位……等等等等。这些元素加在一起,都足够好莱坞拍成一部电影了。

最后,我看了看手表,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莫妮卡,莫妮卡会意,立刻宣布记者会结束。然后非常礼貌的请各位离开。这些记者们还磨蹭了满天,手里的相机和摄像机对我闪了好久。在莫妮卡一再的催促下,他们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装备。

等这些扛着摄像机和照相机的家伙们出去后,我立刻接到了杨微的电话。

“不错啊,我正在开电视,你的表现非常的棒。演技一流。”杨微在电话立笑吟吟的说。

我没有说话。

杨微的声音笑着继续说:“狡猾机变,以退为进。亲爱的,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些招数?”

我对着电话彬彬有礼说道:“亲爱的,这些都是跟你学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秘黑手

我眯着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眉头紧锁。

拜伦坐在那里,他的手里还夹着一支香烟,香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边上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

“好像有点不对……”他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忍不住添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我深吸一口气,低声喃喃道:“是有些不对。”

已经三天了。

在那天新闻记者会后,我立刻展开了在股市的攻击。

拜伦把手里的预先用那些匿名帐户囤积的股票大肆抛售,狠狠的砸了出去,不到半天,我手里的股票就从一亿6千万变成了不到八千万。在拜伦的猛打猛冲下,汉高的股票价格立刻开始跳水,散户们在短暂的观望后,立刻就开始崩溃了,纷纷抛售手中持有的汉高股票。在一天的时间,汉高的股票价格就跌落到了每股十一块四欧元。

在收盘之前,陈远做出了护盘的姿态,他砸出了一部分资金大肆买进,同时,我让拜伦用其他几个匿名的帐户在一片抛售的大潮中,也悄悄的吃进汉高股票,聚集下一个阶段的筹码,这才托住了汉高的暴跌。在收盘之前,汉高的股价终于开始回升,缓缓的涨到了十一块七毛钱的位置。

这一天,汉高的股价跌了三毛钱欧元。按照市场价值,陈远和我们都净亏上千万。收盘的时候我忍不住摇头苦笑:“天啊,我们简直就是把一把一把的美元扔进了抽水马桶里冲走了。

当晚和IBB关系良好的媒体就迫不及待的宣布,IBB的攻势凶猛,陈远无力抵挡。随即陈远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了远大绝对不会放弃,将誓保汉高的控制权。双方的媒体都展开了一副唇枪舌箭。

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了三天。每天都是我们把事先悄悄吸收的汉高股份抛出去猛砸,大肆抛售,让小股东们恐慌跟着抛售,然后陈远护盘买进。这样,陈远手里的股票越来越多,但是他亏损的也就越大。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王庭也从总部打来电话,表示对第一步的行动很满意。我和陈远秘密商量后,决定把这种佯攻再持续三到五天。

但是到了第三天,情况开始发生了变化。

在我佯攻了一上午后,股票价格已经拉低到了十一块一毛钱了。这个价位已经是距离汉高股东们心里防线仅仅一步之遥。如果我能把汉高的股票价格打压到十一块欧元一下,并且保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用长,那么陈远就真的输定了。

按照计划,下午的时候陈远开始出面护盘。

这个时候,股市出现了异常的波动。

“有人在介入!”拜伦眯着眼睛盯着屏幕,他的语气非常肯定。

我皱眉:“会不会是那些国际上的炒家?看到汉高这潭浑水,想跑来摸鱼?”

这几天股民散户里的筹码已经被我和陈远吸收得差不多了,但是很多国际上得炒家们都已经开始介入了,这种时候正好是他们发财的时候。他们手里的囤积了相当数量的筹码,但是他们都在观望,他们要看出我们双方到底哪一方是强势的一方,然后选择和最后的胜利者站在一跳战线上,打垮另一方。

这些炒家可不比那些散户股民。对于那些散户,只要利用一下媒体的攻势和宣传,就可以轻易的在他们的心里造成恐慌,让他们跟着我们抛售或者买进。

这些炒家可以说个个都是专家,个个都是投机高手,他们也更加有耐心和判断力。而且关键的时候,他们的力量甚至可以左右战局。

拜伦立刻仔细思考了一下我的想法,然后他摇头道:“不太像,对方好像有预谋的。”

随即,拜伦指给我看了一些数据。

今天的股票价格已经到了十一块一毛钱了。按照王庭的说法,希望我一口气把价格直接打到十一块以下——我当然不可能真的这么做。所以我对王庭说,我们手里的资金并不是很充分,现在还没有逼得陈远弹尽粮绝,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到最后决战的时候。如果现在把价格打下去,固然可以做到,但是明天陈远就可以在把价格捞上来。我劝告王庭要忍耐,现在是双方的试探性的攻击,都在试图消耗对方,想摸清楚对方手里到底有多少筹码,多少资金。

王庭立刻被我说服了。于是我让拜伦马上收手,同时反过头来小口小口的买进汉高,再次拉升股价。

这种办法类似于猫抓老鼠。我们的策略就是每天让股价跌两步,然后再涨一步。我们先抛售,然后等陈远出面护盘,再买进。等到第二天了就再次循环。就好像猫抓到了老鼠后,不会一口吃掉,而是来回的盘它,慢慢的盘死这只大老鼠!

可是现在情况不对了。

我已经让拜伦收手了,汉高的股票还在下滑,股市上出现了几个大的买单,我知道是陈远出面护盘了,但是让我惊讶的是,抛售的狂潮居然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陈远的几个买单立刻就被消化掉了,然后还有人在抛售。这些抛售显然不是散户所为,而是有人有计划的行动!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周围被一种恐惧的感觉所包围,好像有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我。

有人在插手!

拜伦的眼睛里露出兴奋的目光:“陈先生,这是个好机会!不管对方是不是国际炒家,但是很明显,对方的这种做法对我们很有利!我建议,我们立刻把手里的筹码全部抛出去,那么今天甚至有可能把价格打到十块钱!”

他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做!该死的,是谁在这么干?

我闭着嘴巴没有回答拜伦,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

“已经……已经十一块钱了。陈远顶不住了!”拜伦兴奋的大叫。

“闭嘴!”我忽然大喝一声,把拜伦吓了一跳。我双眼充满了血丝,目光阴冷。

瑞根在一旁忍不住也说道:“我认为拜伦的话很有道理。”他耸动了一下他那法国人的标志性的鹰勾鼻子,此刻这个财务出身的法国佬还保持了一点冷静。

他看着我继续说道:“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手里的机动资金还有大约一亿,就是为了出现异常情况的时候使用的——很明显,现在异常情况已经出现了,也到了该使用这笔自己的时候了。如果现在我们做出一副猛打猛冲的姿态全部砸进去,那么很可能就能今天逼迫陈远投降。现在分秒必争,明显有人在帮助我们,今天把股票一口气打压下去,说不定明天那些汉高的小股东们就会上门来兜售他们的股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飞快的旋转。我承认不论是拜伦还是瑞根的话都没错。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如果我这么做了,陈远完了,我也就跟着完了!

我的脸上仍然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然后我脸色铁青对拜伦发出了一个简短的命令。

“马上买进!把今天的资金全用进去,护盘!”

“你疯了?!”拜伦忍不住大叫道!他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瞪着眼睛望着我。

瑞根也睁大了眼睛瞪着我,目光中带着不可思议。

我压住心里的怒火,一字一字道:“我没有疯!我现在要求你,拜伦先生,马上买进!有多少买多少!不能让股价再跌下去了!”

“可是……可是你这是在帮助陈远!”拜伦还是用一种几乎要崩溃的目光看着我。

我冷冷的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再重复一遍,拜伦先生。我命令你马上买进!”

“上帝啊。”瑞根忍不住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王庭会杀了我们的。”

我冷冷的看着这两个部下,闭上嘴巴没有再说话。

我承认他们都是很优秀的部下,但是我现在心里的念头根本不能对他们说。

我甚至不能找个理由出来搪塞他们或者对他们解释一下。

首先,我现在没有想好理由——这是实话。我怎么对这两个人解释我为什么要帮助陈远护盘?难道我对他们大声宣布:“我是陈远的人!我是传说中的金牌卧底!”??靠!

其次,我不需要对他们解释。他们不过是我的部下,虽然他们对我的命令抱有疑问,但是我是领导,我没有义务也不需要对他们解释——一个好的领导,永远不要对你的部下解释你的所作所为的理由,那样会显得你无能而且不够强势。你只需要发布命令,和在关键时刻作出决策就可以了。其他的,永远不要解释,让他们自己猜测去吧。

而现在我的最大问题是——我该怎么对王庭解释?

我冷冷的看着拜伦按照我的命令开始买进,他铁青着脸,但是因为他是我的部下,只能照办我的命令。

我心里叹息,然后缓步走出房间。

出了门后,我再压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我忍不住一脚把旁边的一个椅子踢翻了。

妈的,到底是谁在这么干!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巧舌如簧

股市收盘后,我立刻一个人离开。留下了房间里面大眼瞪小眼的拜伦和瑞根。我知道他们一肚子疑问,事实上,在我到外面发了一通火后再回到房间后,两人看我的眼神都是躲躲闪闪的。

从头到尾,唯一没有说话的就是莫妮卡。在我和拜伦以及瑞根争论的整个过程,还有后来的整个下午,她都一言不发,沉默的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我当然不会认为她听不懂我们说的这些事情,更不会认为她是站在我这边。

我一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去,我想我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了。现面会有一个难题摆在我的面前。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对手,嗯,不对,甚至可能不止一个,甚至可能是两个对手——他们站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窥视着我,时刻准备对我出手……

我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找杨微商量。

这个念头的闪现,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我沮丧的发现,我内心伸出对杨微的已经生出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敬畏,在我内心深处,我认为杨微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任何的难题到了她那里,都可以解决。

我忽然心里一动:这件事情会不会是杨微做的?

我立刻否定掉了这个念头。杨微没有这么大的财力,这种事情可不是几十万几百万就能搞定的,这需要上亿的资金。且不说杨微目前没有这么大一笔资金,而且这么做对杨微一点好处也没有,她搞垮了陈远就等于完成了这个收购计划,成全了王庭——这对她自己也没有好处,她的目标是整垮王庭,然后自己当IBB的董事会主席。

我拿起电话,就想打给杨微,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按了一半的号码,又收起了电话。

难道没有杨微我自己就无法处理了?我摇摇头,不能过多的依赖这个女人,本质上说,我们并不能算同路人,我更多的是被她胁迫而已。更多的时候,我甚至需要对她留一手,多加提防。

我站在路边发呆,清冷的空气被我吸进肺里,让我浑身都感到无比的清爽。这一天闷在房间里,可把我郁闷坏了。我鼻子被冻得通红,但是脑筋却渐渐的清晰起来。

我想了一下,用我的卫星电话打给陈远。

电话一接通,陈远狂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陈阳!你今天在干什么!为什么一下投入那么多自己来打压我!你为什么不按照计划办事情!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我损失了多少?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经破坏我的资金计划!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今天的打压过猛,我已经把明天的资金计划都提前用掉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冷冷的打断他:“老头,今天的事情不是我干的!”

“…………”陈远那头立刻停止了怒吼。

过了很久,他的声音才再次传来:“你,你说什么?!”

我深深吸了口气:“我说,今天股市上的事情,不是我干的。”我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想我说的很明白了——有人介入了!”

陈远的声音立刻变得异常凝重:“你的意思是,我们被人盯上了。”

我笑了一笑:“准确的说,是你被盯住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势力,很明显是在帮助IBB打压你。”

“废话!”陈远没好气的说:“我要是完了,你也就完了!”

我冷冷一笑。陈远的这句话算是比较正确的,确实,他完了,我也就完了。

我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了。先是有人派了职业杀手暗杀我,现在股票市场上又有人狙击你。我现在脑子都晕了。为什么好好的计划,到最后却变成这个样子?”

陈远想了一下,道:“你想,暗杀你的和这次在股票市场上出手的,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干的?”

我苦笑:“老实说,我不知道了!”我忽然提高了嗓门对着电话大吼了一句:“老头子你听好了!!我不知道!!我他妈的不知道!!”

我集聚了多日的怒气忽然一下全部爆发了出来,我对着电话低吼道:“我他妈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你拉进来搞什么什么该死的计划!!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受你的这个什么狗屁培训!!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当一个连每天穿什么内裤都被报纸上刊登的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一个越南杀手追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成为你们手里的傀儡!!”

我一口气对着电话狂吼了一通,感觉自己浑身热血沸腾,情绪激荡。

陈远那头静静的听着我吼完,似乎一点怒气都没有。

“说完了?”陈远的语气异常的冷漠。

我长长吐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道:“说完了。”想了一想,我又加了一句:“对不起,我冲动了。”

陈远的声音非常严肃:“很好,你可以发泄一下,有的时候适当的发泄一下对你有好处,压力的积累是非常累人的,这点我能理解。但是你可以发泄却绝对不能头晕!如果你晕了,那么你也就离完蛋不远了!”

“……知道了。”我低声回答。

“很好。”陈远似乎很满意我的态度,随即他又问道:“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觉得今天在股票市场上出手的人,和上次暗杀你的人,会是同一伙人么?”

这次我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冷静的回答:“我觉得不太像。因为上次暗杀我的人,很明显,是在帮助你。或者说,是在帮助远大。也就是说,不管那个杀我的人是谁,至少这个人应该是和远大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可是今天在股市上出手的人,却是在帮助IBB,是在攻击远大。我不认为有人可以同时做这两件事情却同时都能在这两个方面都获利。所以我觉得不像是同一伙人。”说完了这些,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看法。”

“嗯。”陈远沉声道:“不错,我很高兴,因为你现在终于学会动脑子分析事情了。懂得分析事情的人,才能把事情看的更清楚。我的看法和你的基本接近。”

我摇头苦笑:“可是,如果我的假想是正确的,那岂不是太可怕了?”

陈远没有说话,他明白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非常明显,假如我说的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也就是说:有一个人,或者说一股势力,在暗中帮助陈远。同时,另外还有一个人,或者说是一股势力,在那种帮助我。

我和陈远各自的战线上,都各站着一个看不见的战友——无论是对我还是对陈远来说,这都太可怕了!

那个暗中帮助陈远的人很可能随时捅我一刀,而这个暗中帮助我的人也可能忽然的摆陈远一道——事实上,这两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遇到了暗杀,而陈远在股市上遇到了狙击。

可是以后呢?

更加可怕的是,这两个暗中帮助我们的人,真的是出于好意么?真的是我们的“战友”么??天下的事情,没有利,谁肯做??

陈远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好了,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既然有人出手,那么他自然有他的目的,等到了时候,他自然会露面的。”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的,但是我现在很为你担心。今天如果不是我最后出手帮助你护盘,砸钱进去拉高股票,今天你已经很危险了。可是明天怎么办?后天怎么办?”

陈远忽然冷冷一笑:“我这里不用你担心了。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的吧。你刚才说你今天收盘前出手帮我护盘了,那么我想王庭很快就会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那个家伙吧。”

我也冷冷道:“这个你也不用担心,这是我的问题,我自己会知道怎么解决的。”

陈远笑了笑,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陈阳,你最近,有荦荦的消息么?”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陈远不知道荦荦在杨微那里。

“要不要告诉陈远?”我心里在犹豫。

荦荦肯定不愿意现在被父亲带回去,而且现在荦荦又在杨微那里,如果让陈远知道了荦荦被杨微“控制”了,那么会是什么后果?我忽然打了个寒噤。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陈远对于我的沉默似乎有所误会,他低声叹了口气:“算了,我不该问你的。我这个当父亲的都找不到她。现在也不是让你分心的时候。”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我仍然拿着电话贴在耳朵边上。

电话里传来“嘟……嘟……”忙音。我对着忙音依然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把电话放回了口袋,立刻就听见我的另一个手机响起。我拿出来看了看电话号码,苦笑后接听。

王庭狠狠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陈阳,你今天到底在干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富贵险中求

面对王庭的责问,我脑子里瞬间转过了几个念头。然后我用非常平静的语气对着电话说道:“我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或许是我过于镇定的态度让王庭有些惊讶,他的气势立刻弱了几分,声音明显也放低了几分:“应该做的事情?什么叫应该做的事情?”

王庭大概是想到了今天我的所作所为,声音又忍不住提高了一些:“难道你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反过头去帮助陈远?”

“当然不是!”我立刻否认,然后我冷冷说:“如果你能冷静一些,我可以解释给你听的。”

王庭听出了我的话里似乎含着一些深意。他立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音终于听上去冷静了一些了。

“好吧,你说吧。我也很想听你的解释!”

我立刻把下午股市上出现的奇异的现象对王庭说了一遍。然后我着重腔调,这绝对不是什么散户或者普通的国际炒家在跟风抛售,而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

“那又怎么样?”王庭冷冷说:“根据当时的情况,如果你立刻投入资金,或许我们现在已经在股市上打垮了陈远了。”

“不是的。”我为自己辩解。为了让王庭相信,我故意还冷笑了几声。

我缓缓的说:“难道你还不明白么?王先生!你只看到了这件事情的有利的一面,难道你没有想到过这如果是一个陷进呢?”

我的话果然起到了效果,王庭立刻对我的话进行了思索。我顺势说道:“OK,按照你的分析,或者说,按照那些操作人员的分析,这或许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是你不认为这个机会到来的也太过于容易了么?”

王庭还在思考。

我故意放慢了语速,缓缓道:“在商场上,绝对没有什么天下掉馅饼的事情——没有无缘无故的利润,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亏损。如果一件好事情来得太容易,难道我们真的能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么?

王庭立刻就想到了这里面的可能性。其实王庭本身已经是一条老狐狸了,身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家,他对危机的嗅觉应该是非常灵敏的,只可惜在面对打败陈远这个老对手的大好机会前,他因为过于激动而丧失了一部分冷静。

果然,在我这番话的指引下,他果然考虑了一下其中的可能性。

我继续不慌不忙的说,保持着不快不慢的语速:“今天的事情,在我看来,除了往好的方面去想,还存在了另外两个可能,而我想到的这两个可能,都是对我们非常不利的。”

“说下去。”从声音上听,王庭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

我心里一笑,但是言语中却不敢流露出哪怕一点点。

“第一种可能性,是陈远自己这么做的——他的动机很简单,设一个陷进,诱使我们把手里的资金冒冒失失的砸进去。我们或许可以在今天一下就能把股价压低到一个非常低的水平,但是明天后天,我们就面临了手里没有筹码,只能看着别人玩儿的尴尬局面。很可能陈远仅仅是用这个陷进,吸干我们的资金,然后他自己还偷偷留了一部分资金,等到明天我们手里没钱了,他在轻易的把股价拉上来——那个时候我们手里没有钱,就只能对他干瞪眼——没有了钱,我们能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能对他吐口水么?”

王庭不说话。

我心里渐渐安定下来,继续说道:“至于第二种可能性……”我故意压低声音,然后冷冷的说:“我怀疑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盯上了?”

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几乎可以肯定,王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皱着眉头,眼睛里又冒出他惯有的那种逼人的目光。

“没错。”我继续说:“可能是某些国际炒家在从中间捣鬼,但是我更加怀疑,这个在股票市场上兴风作浪的人,和前两次暗杀我的人有关系!”

王庭冷冷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这两件事情都是有人暗中干的,而且偏偏都牵扯到了我。在我还没有更好的办法前,我只能把她们联系在一起了——谨慎为好。”我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当然明白,这两件事情绝对不会是同一伙人干的,刚才和陈远的电话里,我已经分析过我的观点了。但是为了应付王庭,这毕竟还是很有用的一个借口。

王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忽然缓缓道:“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蹊跷,你谨慎些是好的。可就算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有道理,就算今天的事情是个陷阱,你不去踩它就是了,你为什么还砸资金去护盘呢?为什么还帮助陈远拉高股市?”

我一时语塞。这个问题确实是一针见血,一下就打中了我的要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脑子了拼命的转着念头,嘴里却不敢停顿,我用平静的语气回答:“我当然也有我自己的道理。”

我不敢露出哪怕一点被王庭问得哑口无言的样子。

我缓缓道:“今天我们的筹码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前面囤积起来的汉高股票,已经抛得差不多了,虽然每天我们也会偷偷的用几个匿名的帐户小口小口的吃进一点点,但是终究没有我们抛售的那么大量。现在既然有人抛售股票,而且把价格压得那么低了,我们不吃白不吃啊。我的做法仅仅是用最低的价格买回最多的筹码而已。我今天趁着股票价格低的时候买进,明天就可以再次大肆的抛出。”

说实话,我最后这番狡辩实在有些勉强了。连我自己说得都让我自己不满意。

就算我需要再吸收一些汉高的股票,作为下一轮“盘老鼠”的准备,也不用在这个时候出手。而且下午的事态上看,明显就是如果我不买进,股价早就一路跌下去了。陈远那里已经束手无策了——他根本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王庭居然没有对我的解释再提出什么疑问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说道:“好吧,我接受你的解释,但是我还是认为,有的时候不要太过于保守了。咱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你这么年轻,不会比我这个老家活还要保守吧?”

我立刻微笑道:“我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后,我才发现,我身上的内衣已经汗透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雷锋”露面

我手里拿着笔,在面前的纸上胡乱的写写画画,脑子里转着无数的念头。我想了一个晚上,想得脑子都疼了。

我现在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思考的时候,都喜欢用笔把脑子里的疑问写在纸上,然后随着自己的念头在纸上乱画——这个习惯是受了陈远的影响。而陈远,呵呵,说来好笑,他居然是很多年前看的一部传记里的说法,照着斯大林学的。据说斯大林本人每次遇到难题苦苦思索的时候,就喜欢在纸上乱画,而且特别喜欢画狼,所以每次这位前苏联的元首在作重大决策的时候,他的笔记本上常常是画满了一只只狼的图案。

想得远了,我赶紧收回自己得思绪,我发现我脑子想多了后,精神觉得非常得疲惫,已经无法再集中注意力了。

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三点了。

“该死的!”我嘴里咒骂着时间过的太快。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随即就是新的一天——问题是这个该死的新的一天,我仍然将面对这个难题,那个神秘的家伙到底他妈的搞什么鬼?

难道要我今天再拼着损失个上千万和他玩儿?今天,嗯,不。应该说是昨天了。昨天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子,从帐面上的股票价值,我已经损失了一千多万了。我忍不住又想起了我上次的那个念头——我简直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把上千万的钱扔进了冲水马桶,然后冲走!难道今天我还要再这么干一次?

我在纸上画了两个问号,代表着我现在心里想不通的两个问题:到底是谁在这么干?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纸上画的一个大的圆圈,代表着我们这次的计划。圆圈里面的两个问号,是我的两个难题,我看着面前的图案,越看越觉得我画出来得这个东西,好像是一个对着我目露凶光的一个骷髅头。我心里忍不住一寒,随即把纸头揉成一团,扔掉了。

天亮的时候,我立刻召集了手下的三个人,然后我发布了一个更加让拜伦郁闷的命令——今天我们什么都不做!

我放了瑞根和莫妮卡一天的假,然后我拉着拜伦两人直接驱车前往法兰克福的证券交易中心。我决定今天不坐在电脑前交易——确切的说,今天我不准备出手了,什么都不做,决定去当一个旁观者。

上午股市准时开盘,我和拜伦坐在证券交易中心的大厅里,看着股价的波动。

拜伦明显有些情绪不高,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了他的不满。我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他在来的一路上就和我抱怨了好几次。他委婉的告诫我,身为一个领导人,这个时候不应该退缩不前,应该看准机会出手。对于这点,我承认他说得非常对——假如我的目的真的是帮助IBB收购汉高成功,我确实应该出手了。但是很遗憾,我的目的恰恰相反。拜伦的另外一个抱怨则是,既然我决定了今天入市,那么为什么瑞根和莫妮卡能放假,而他却要陪着我在这里“耽误时间”——这四个字是他的原话。

说实在的,对于美国人的这种习惯,我这个中国人实在有点不是很能接受。要知道,在国内,如果领导要你做什么事情,谁敢反对,谁又敢这么抱怨?而这些美国人都非常的注重个人的利益,而且他们的个人利益在他们的心里是非常崇高的,老板也无权侵犯。

我没有理会他的抱怨,而是专著的看着股市,陈远今天摆出了一副非常强势的姿态,一开盘后,就投入了大笔的资金,一番猛砸后,把汉高的股价居然拉高到了十一块五毛钱的价位上。今天没有了我和他作对,陈远控制起来非常的轻松。上午十点半的时候,果然那个家伙又出手了。几个匿名的帐户立刻抛出了无数卖单,随即股价立刻停止了上涨。陈远这个时候却忽然停手了——失去了陈远的抵抗,汉高的股价再次下跌。而陈远似乎和我打的一样的主意,他干脆也不管了。任凭着对方打压股价,陈远那里按兵不动。

下午的时候,股价已经落到了十一块整。我冷笑看着股价上的数字跳动,眯着眼睛,心想:继续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远那头仍然没有动静,看来他也打定了主意,要看看这个神秘的人物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砸吧,股价越低,这个神秘的家伙自己也在亏钱,难道他是钱多了好玩么?我和陈远都不出手,他自己把股价打低了,看他到底想怎么着!

“陈先生。”拜伦脸色凝重:“我觉得对方好像是真的在帮助我们。”

“哦?”我心里一动,看着我的这位专业人士。

“今天到现在,他一口气把股价砸到了十一块钱啊。按照这个标准,他投入的资金可不在少数了。可是现在股价越低,他自己也赔得越多了。现在摆明了这么做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难道他真的是来帮助我们对付陈远的?”

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如果对方是国际上的炒家,那么今天看到我和陈远都没有动静,他就应该收手了。一个炒家如果这么做,那么他唯一的赚钱途径就是估计帮助我合力压低股价,然后等到我们重新一轮“盘老鼠”的时候,趁着股价短暂的拉高的机会,赚取差价——可是现在我和陈远都停止了“盘老鼠”。对方还这么不遗余力的往里面砸钱,就让人实在想不通了。

我点了一支香烟,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不管如何,今天一天,他砸了不少钱了,赔了也不少了。我倒想看看他准备赔多少。”

拜伦摇头:“如果今天我们没有休息,恐怕……”

我立刻打断他:“没有什么如果。拜伦,我告诉你。我们没有什么盟友,这个家伙绝对不是在善意的帮助我们。”

拜伦嘟囔道:“可是现在的情况。”

我摇头:“现在的情况看上去虽然很好,但那仅仅是我们没有看破对方的真正的用意而已。你要知道,谁的钱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有人会愿意花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来学雷锋做好事!”

“雷锋?”拜伦瞪着蓝色的眼珠子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那是我们中国人才知道的一个名人,是一个专门做好事帮助别人而从来不计较自己的利益的一个人,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我不理会拜伦惊诧的目光,我知道按照一个美国人的标准,他们是不可能理解雷锋精神的。我看着大厅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嘴里默念道:“熙熙攘攘,皆为名利啊。没有利益,谁会这么干呢?可问题是,他这么干,利益又从哪里来呢?”

晚上我们又从法兰克福回到汉堡,欧洲的铁路运输非常的快捷,等到我和拜伦回到酒店的时候,瑞根和莫妮卡已经在等我们吃晚餐了。两人今天在汉堡好好的游逛了一回,瑞根看上去对莫妮卡非常热情。我知道这个法国佬天生的浪漫情怀又在作怪了——“爱情泛滥的民族。”我心里暗暗笑道。

吃饭的时候,我再次宣布,明天大家仍然放假,但是拜伦仍然必须和我一起坚守在股市观察。虽然我已经保证将支付拜伦双倍的加班工资,但是这个家伙看上去还是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后来当莫妮卡和瑞根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拜伦的目光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异样的眼神,我才明白了,原来这个小子也对莫妮卡这个美丽的女同事颇有想法。

当晚我又是一夜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我走进在酒店租用的办公室,就看见莫妮卡正在和拜伦窃窃私语。

拜伦一看我进来,立刻用欢快的语气说道:“陈先生,今天莫妮卡她主动要求留下来帮助我们。”看上去拜伦非常的高兴。

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冷笑,我猜想应该是王庭昨晚给了莫妮卡什么指令,让她盯着我。

凌晨的时候我和杨微通了电话,我把我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和杨微商量了一下,然后我表示我将暂时停止一些的买卖,静观事态的发展。我坚信对方一定会露出真正的面目的。我必须搞清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杨微和我的看法基本相似,她也认为对方这么砸钱肯定不会持久,没有人会做这么疯狂的事情。她表示,王庭那里由她去帮助搪塞,她让我暂时什么都不要做,先按兵不动一段时间,看看对方能坚持多久!

果然,经过了两天的投入,今天那个家伙一上午又砸了不少钱下去,但是下午的时候,对方忽然也停手了。

我看着买卖的交易记录上,汉高的股票停止了大的波动。我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心情,又耐心等了二十分钟,确定了对方确实是停手了。我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看来对方支持不住了!”这三天他少说砸了有一个亿进去。按照股价跌的这个水准,对方的损失至少在两千万美金以上。看来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下面就看他如何第二步行动了。


我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捏住了,浑身的血液都往我的脑子里冲了上去。

下一步对方会怎么做?这个问题我曾经自己想过,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因为按照我的计算,对方这么样的搞,就算他自己操盘再拉高股价,对方一样赚不到钱,能把前期砸进去的损失拉回来就已经是非常理想的局面了。

那么他的利益从哪里来的??

下午两点整,汉高股价忽然动了。

交易记录上出现了几个非常大的买单。“有人在吃进!有人在试图拉高股价!,拜伦马上兴奋的对我大喊。

莫妮卡忽然插了一句话:“会不会是陈远出面护盘了?现在股价跌得这么低,他也应该出面抵抗了。”

我看了一眼莫妮卡,心里泛出一种古怪的想法。这个女人自从和我来了德国后,每次工作的时候,从来不对股市上的事情发表任何的看法,今天怎么会开口了?

拜伦却立刻非常殷勤的回答道:“有可能。但是这仅仅是可能性之一。也有可能是那个神秘的家伙自己在拉高股价。这两天他砸进去不少钱,现在也只能拉高股价,他才能把损失找回来。”

我摇头苦笑。这正是我想不通的一点——对方自己把股价砸低,然后自己再出钱拉高股价。当然,如果是一个炒家,在控制了一支股票后自己坐庄,然后通过操作股价的高低,让那些散户跟风,之后他可以这么赚钱。可问题是,现在的汉高股票,还有我和陈远两条大鱼没有出手,他根本无法坐庄,更不可能赚到什么散户的钱——现在的汉高股票已经没有什么散户了,早让我和陈远给挤干净了!这个神秘人物自己出钱出力把股价砸低再拉高,来回的折腾,根本赚不到钱。能不赔就不错了!难道真的是哪个有钱人,钱太多了脑子烧坏了?

我假装出去上厕所,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先检查了一下周围,然后用杨微个我的一个小小的反窃听的金属仪器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全身,确定了我身上没有被人偷偷装上了窃听器后,我用卫星电话打给了陈远。

电话接通后,我立刻问陈远:“股市上有人出面拉高汉高股价了,是你出手护盘了么?”

“没有,不是我。”陈远的声音很低沉,但是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激动。

我立刻松了一口气。

陈远继续道:“看来,是对方干的。这两天我们两人什么都不做,在一边看真他演戏,现在他好像一个人演不下去了!”

我缓缓冷笑道:“没错,看来我们的这位雷锋朋友,终于要露面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决战计划

股价被拉高到了每股十二块的时候,开始停止了上升的势头。股价在十二块来回的波动,我和拜伦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有几个帐户都在悄悄的分批分批的抛售,我猜测应该是对方那个神秘的家伙在撤退了。

可是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幼稚到了极点,连我这个股票的外行都看出来对方这么做有点神经了。

因为汉高忽然的猛涨,让一些国际上的炒家和投机者们纷纷的介入,所以在对方悄悄的抛售的情况下,股价才没有跌下去。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小孩子过家家么?

晚上收盘的时候,陈远忽然出手了——他看出来现在的机会实在太好了,对方已经帮助他把股价拉到了十二块,于是他立刻投出了一部分资金,借着这股势头,一口气把股价又拉高到了十二快四毛钱的价位。

晚上的新闻里,媒体舆论纷纷倒向了陈远。因为十二快四毛钱的价位是汉高几个月以来的股价最高水平了。那些支持陈远的媒体纷纷发表看法,认为陈远已经撑过了最困难的时期,现在他已经可以控制汉高的股价了。

更有一些对IBB怀有敌意的媒体,已经迫不及待的宣布IBB收购失败了。

我坐在房间里看着电视上的各种新闻。德国的本地的媒体显然都是支持陈远的,所以我看到的都是对IBB不利的观点和报道。

我刚刚接过了王庭的电话,电话里王庭用非常严厉的语气训斥了我一通,认为我是在坐失良机。我在电话里毫不示弱的反驳了他的观点。王庭最后丢给我一句话:让我尽快有所作为。通过王庭急切的态度,我猜想董事会一定给了他不少压力。

果然,杨微又来电话,她用非常愉快的语气告诉了我,这两天王庭在董事会里收到了不少刁难。

以奥兰多为首的一伙人在质疑我们在德国的行动。尤其这几天我们在一旁观战,什么都不干,让这伙人更加有了攻击王庭的口实。原来支持王庭的一些董事,在看到了我们白白坐失了一个“良好机会”后,也有些人开始动摇了对王庭的信任。

奥兰多已经公开表示对王庭能够胜任董事长的职务表示忧虑。他甚至对媒体公开发表自己的观点:“让自己的女婿带着几亿的资金跑到德国去睡觉——他简直是疯了!他难道不知道每耽误一点,我们就要损失上百万的银行利息么?”

而支持王庭的董事桑德也立刻公开发表说法,对奥兰多的攻击表示不屑,他的话是这么说的:“让那个加州的胖子回学校去好好上课吧。他难道连出手之前要把握好时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么?上帝啊,为什么你把这么个蠢货派到了IBB来了呢?”

两伙人在媒体上唇枪舌剑,打得不亦乐乎。甚至在董事会上都互相谩骂。这些都弄得王庭非常没有面子。

一直以来,王庭依靠着他自己手里的股份,还有他的儿子王浩,和女儿杨微的支持,三个人才在董事会里面占据了超过半数的股份,从而达到了控制IBB的形势。

现在在王庭遭到攻击的时候,王浩虽然表示了和父亲站在了一起,但是这次杨微的态度却有些让人看不透。

杨微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仅仅是在一些私人的场合不经意的流露了一些意见,然后这些话又很“偶然”的流传到了一些媒体那里。

杨微表示了对于我在德国的行动的忧虑,她在这个计划的一开始,就非常的不赞同。但是因为董事会的决定,她无话可说。现在她一方面表示对于这个计划的不看好,另一方面又说明在个人立场上,她会支持未婚夫的工作。

公私分明!这是一种典型的美国人的习惯。首先杨微不顾父女的私人感情,就公论公,表示了自己对于计划的不赞同,在这一点上,她博得了几乎所有美国媒体的好感。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不得不对美国人的这种思维方式很费解。如果在中国,这种事情会被视作被判,但是在美国,他们会赞扬你的公私分明。在美国很多人在私人上的好朋友,但只要涉及了公司啊,利益啊之类的,从来不会因为私人的感情而改变自己的立场。这点和我们中国人无论什么都喜欢讲究“人情”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另一方面,杨微所表示了对于我——她的未婚夫的工作的支持,又博得了很多媒体的同情分。身为一个女人,虽然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工作原则不同,但是在事情已经发生的情况下,她还是恪守了一个妻子的原则,在私人感情上无条件的支持着我……

说实话,杨微的表演非常精彩。

但是我却觉得很奇怪。因为杨微这番精彩的表演,在时间上大大的提前了!本来她应该是在我收购失败之后,再作出这番表演的。那个时候,王庭会面对董事会更多的压力。杨微表演收到的效果也会更好。

可为什么她在现在这个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表演?在媒体的眼光中自然是对她赞赏有嘉。但是这样王庭会对她产生警觉的,而按照目前的事态,我这里还没有失败,现在的压力还不足以让王庭垮台。杨微这么早就把自己暴露了出来——她到底想干什么?

王庭在电话里给我的指令非常明白:他要求我尽快有所行动,最好能取得一些看上去很明显的效果,以便能缓解他现在的压力。

杨微在电话里暗示我:时间差不多了。

我对这句话的含义猜测了很久。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按照我们事前的计划,现在的时间还“差很多”呢。

我和陈远沟通后,决定把“决战计划”提前!

“决战计划”则是我们的“盘老鼠”计划的后续部分。

盘老鼠计划仅仅是佯攻的姿态,而决战,顾名思义,则是最后大家拿出全部的资金一次性的决出一个胜负!

我立刻宣布休假时间结束,瑞根和拜伦莫妮卡立刻全部回来待命。然后我发布了简短的命令——投入全部资金,全力打压陈远!

瑞根和拜伦看我目光,我知道他们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对股票一窍不通的白痴了。

他们已经认为我是一个坐失良机的傻瓜,然后又因为承受不了王庭的责骂,而孤注一掷的蠢货。我也不解释,在简短的宣布之后,大家开始了工作


股市风云突变!

由于我的全力出手,汉高的股价立刻出现了震荡,随即陈远作出反应,我们双方都投入了大笔的资金,在十二快四毛钱的价位上开始了争夺。拜伦因为长时间的关注电脑屏幕,脖子已经僵硬了,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香烟的味道,瑞根在一旁不停的计算着我们的成本。

他的声音变得非常的嘶哑:“陈先生,现在我们已经投入了预期资金的一半了,可是对方好像反击的力度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想!该死的,他好像一下把所有的资金砸了出来!陈远哪来这么多钱??按照我们的计划,现在的价位应该是已经拉到了十二块钱以下!再这么继续,我们将没有钱再购买股票做下一论的抛售了!…………该死的,价格又涨了!我已经压不住了,我们没有多少钱了!!”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表示我听到了。

打压股价的办法非常简单。我们先分很多帐户悄悄购买一些汉高的股票,这样的购买是非常隐蔽的,用很多的个帐号,每个帐号的购买的量都不大,但是这些帐号加起来就相当的客观了。然后集中到了一起后,猛的一下全部砸出去,造成汉高的股价骤然下跌,随即让那些跟风的投资者们恐慌,跟着我们一起抛售,使得股价下跌。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陈远知道我的全部的资金计划!不需要我和他太多复杂的配合,我仅仅是把我的资金到帐的计划透露给陈远,他就可以知道了我的购买的步骤,然后集中他的优势资金……这么说有点复杂,其实几类似于打仗的时候,在局部集中优势兵力,然后一口吞掉对方。也就是说,陈远知道了我的出手的步骤后,他可以把自己的力量集中成一个拳头,然后用拳头的力量把我展开的一根根手指敲断!

“不对啊!陈先生!”拜伦叫道,“陈远好像反击的力度大得吓人!我们今天得资金已经用完了!他怎么会忽然投入这么多资金来对付我们!”

我没有说话。

拜伦双目里充满了血丝:“陈远的资金不可能那么充沛的,他难道敢一次性的把全部的资金全部今天砸出来了?他怎么会有这种魄力?难道他不怕我们明天的反击?”

瑞根皱眉道:“明天的反击?我们已经用掉了现在手里的资金,我们的下一笔资金到位要等后天!!该死的,明天我们怎么反击?难道我们能在股市上用口水去吐他?明天我们就只能傻傻的看着陈远在股市上脱手一部分的股票,把股票再次换成资金,虽然这样股价会稍微下跌一点点,但是却在陈远所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内!他赢得了时间和资金!我们赢得了什么!!”

我脸上也装出一副沮丧的样子,心里暗暗冷笑:我们赢得了失败!不,确切的说,我赢得了失败,杨微赢得了失败!陈远赢得了失败!

拜伦忽然惊叫道:“不对啊!难道,难道陈远知道我们手里有多少资金?难道陈远知道我们资金到位的步骤?天啊,这就……”

瑞根冷冷道:“这就太可怕了……他可以用全部的资金集中起来,然后每等我们的资金到位一批,就吃掉一批——虽然我们的资金比他充沛,但我们的资金是一部分一部分到位的。我们的总量比他大,但是分成了每一批,就不如他大了。这样的话,我们投一批,他就吃一批!他的资金比我们灵活!而我们的资金则需要从美国分批的划过来!”

拜伦忍不住看了我一眼:“可是陈远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资金计划?再说了,前面的盘老鼠计划应该已经消耗了陈远的很多力量了,他手里就算有不少资金,也应该被我们消耗掉了一部分了!盘老鼠计划不就是为了在决战之前消耗对方力量而制定的么?”

瑞根则直言不讳:“因为我们的盘老鼠计划已经全盘的失败了!可惜啊,盘老鼠计划仅仅执行了两天,我们就自己停止了,盘老鼠盘了两天,我们就自己放假了!”瑞根转头对着我严肃的说:“陈先生,我必须指出,因为你的指挥失误,使得我们的前期佯攻和盘老鼠计划失败,没有达到消耗陈远的目的!鉴于目前的情况,我作为你的财务顾问,建议你立刻改变目前的计划,甚至必要的时候,及时退出,避免更大的损失!如果你不予采纳,那么我将考虑直接上报总部!”

我冷冷看着面前这两个忧心忡忡部下,心里冷笑:“可怜啊,明明都是很聪明的人才,却偏偏是这场政治斗争中的棋子而已。”

今天的股市可谓是一波三折。

上午的时候,在我的打压之下,汉高股价下跌非常快,随即陈远出面反击。双方争夺了很多回合,之后我的资金不足,在陈远的全力反击之下,我这里顶不住了。汉高的股价立刻回升。使得那些上午恐慌之下抛售了股票的投资者们懊恼不已!

收盘之后,很多财经新闻都把今天汉高的股价当作热点进行了分析和点评。那些支持陈远的媒体再次迫不及待的宣布,陈远又一次击退了IBB的进攻。

有些媒体跟踪了我和瑞根拜伦一伙,迅速在电视上播放了我们走出饭店的时候,满脸沮丧的画面。

更有些媒体则恶意的猜测,我们今天损失了多少。当然,他们列出的数字是非常可笑的。但是也让更多的人坚定了对陈远的信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

晚上,我和瑞根在酒店的酒吧里面喝酒。我对这个精明的法国人非常欣赏,如果不是我们立场不同,我甚至真的想能够好好的拉拢他。瑞根和拜伦不同,拜伦虽然有的时候很精明,但是他那种犹太人典型的过于精于计算的性格,局限了他的目光和视野。瑞根则是一个大局观比较强的人,常常在一些局面打不开的时候,他能够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们相对而坐,但是瑞根似乎话并不是很多。显然瑞根对我的态度有些不太友好,或者说,他有些不太瞧得起我。这很容易理解,在我的“领导”下,这次攻击行动被弄得破绽百出,现在更是由于我作出的错误的“决策”,使得IBB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我猜想,瑞根一定认为我是靠着和杨微的关系才当上了这个IBB的高层位置。他一定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愚蠢无能并且还刚愎自用的家伙。

“请把电视机调到财经频道。”我塞给侍者一张十欧元的钞票。侍者立刻满脸微笑的跑过去,电话里正在放着足球赛的画面立刻换成了一个穿着严肃的中年男人的讲话。

瑞根的目光立刻就被电视上的新闻吸引了。电视上正在播放着媒体对陈远的采访。在无数的话筒前,陈远意义风发的宣布:汉高的反收购行动已经成功了!他宣布远大已经挫败了IBB的恶意收购和攻击,现在远大手里已经掌握了超过了半数的汉高股份。并且通过媒体向王庭先生表示遗憾。并且希望不会影响双方公司未来的发展和友谊——当然,这些假惺惺的作态都是P话了。

“怎么可能?”瑞根激动之下,把面前的酒杯碰倒了。

“冷静一点,瑞根先生。”我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对他说。

“不对!”瑞根露出思索的目光,然后大声说道:“他还没有成功!他不可能有超过半数的股份,他现在手里仅仅掌握了45%!现在我们IBB总部已经收购了超过15%的小股东的股份,再加上我们原来拥有的20%,我们现在已经有了35%了!我们仅仅比他少了10%!只要我们在股市上打败了他,那么我们就可以逼迫更多的小股东们把手里股份转让给我们……陈远没办法和我争夺这些小股东手里的股份……他现金不够,他不可能有钱从那些小股东手里买到股份!…………”瑞根还在计算,拼命想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安慰自己。

“没有用的。”我摇摇头:“好吧,瑞根,就算陈远电视上的讲话是虚张声势,但是,你所说的前提,是必须建立在我们在股市打败陈远的基础之上!问题是,我们在股市上打败了他了么?”

“没有。”瑞根叹了口气,但是随即他又说:“但是我们还有资金!我们只要挺过明天,后来我们的资金倒帐后,就又有筹码可以和他玩儿了!我们还没有失败,我们还有机会的!!”

我看着这个可怜的法国人,我忽然觉得他才是真正的为IBB着想的忠臣。而我仅仅是个内贼——杨微也是。

“瑞根,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什么?”瑞根瞪着蓝色的眼珠子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不理会他惊诧的目光,开始说我的话。


“我们中国的古代两千年前,有个三国时期,那个时期有很多故事流传下来。三国的时期,我们中国有三个皇帝,他们各自统治着一块土地,他们之间常常爆发战争,而且他们都想吞并掉其他人的土地。”

“其中一个国家有一个皇帝,名字叫刘禅。为了和敌国打仗,他让手下的大将军,一个叫姜维的人,带着大部队,派到了前线作战。前线的战事打得很激烈,双方各有损失。虽然姜维的部队处于劣势,但是看上去还是比较安全的。用一句你刚才的话来说‘他们还没有失败,他们还有机会’!”

“这个时候,对手偷偷派了一支部队,秘密的从小路,没有和姜维正面交锋,而是直接去攻打了这个国家的首都。结果,刘禅皇帝只能投降了,而这个国家就被另一个国家吞并了。对于那个敌对国家来说,他们解决了一个非常棘手的大难题,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你的意思是……”

我一下就笑了:“当然不可能!”

我知道这个西方人是无法理会我的意思的。说到谋略和计谋,这些西方的蓝眼睛大鼻子的家伙们,哪里有我们中国人厉害?在这些西方人眼睛里,商场就是商场,而我们中国人才懂得把政治上的那一套运用到商场上……甚至更多的地方。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比钩心斗角,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民族比我们中国人更擅长于钩心斗角??

我继续用话指引着他:“你看,IBB收购汉高的目的是为什么?”

“当然是拥有汉高,然后拆买掉它,从中获取利润。”瑞根回答得非常快,脸上的表情好像背教科书一样。

“那么你认为IBB出这么多钱收购汉高,这个计划很好么?”

瑞根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认为这个计划虽然不错,但是太冒险了些。其实我们已经拥有了20%了,我们先前给陈远的贷款已经收回,而且得到了相当大的利润了。我认为还是……嗯……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

我笑了:“有道理,董事会里面,奥兰多先生也和你观点相同……是还有不少董事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有不少人都是不赞同这个计划的。所以,当初在决定是否执行这个计划的时候,董事会曾经争论过很久。可见,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个计划应该执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赞同这个计划的。”

我笑了笑:“现在,我们身在纽约的王董事长就是那个皇帝,而目前身在德国的我们,就好比我说的那个带兵在前线打仗的大将军姜维!我们在这里前方和陈远在股市打得不亦乐乎,其实我们这里根本不是主要战场,真正的战场,在纽约!”

“什么?”瑞根惊叫一声,然后赶紧又下意识的闭上嘴巴。

看着这个表情惊讶的家伙,我知道他还不能明白我的话。

在他看来,商战就是商战,他怎么相信纽约那里会出现什么事情。

“难道?陈远会带着大笔的资金直接去纽约收购IBB?”他艰难的问出了这句话。

瑞根看着我,好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可是,陈,你不是坚持支持这个计划的么?”

“呵呵。”我笑了笑:“我们现在不是讨论我的问题。那么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多人反对这个计划,但是董事会最后仍然决定要执行呢?”

瑞根终于有些开窍了:“是王董事长的决定,因为他在董事会的权势最大。”

“没错!”我笑了笑,继续说道:“都说是IBB想收购汉高——其实这句话应该换一换,正确的说法是:王董事长想收购汉高!也就是说,收购汉高是王董事长的意愿,而不是全体IBB董事会的意愿!”

我看了一眼瑞根惊讶的表情,笑着继续说道:“那么,你想想,陈远和我们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大家把几千万甚至几亿的资金往股市里面砸……这么做实在太愚蠢了。”

瑞根长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冷冷继续道:“所以,陈远根本不需要在德国和我们拼命,他只要想办法直接打倒了王董事长!王董事长倒台了,就没有人再坚持要收购汉高了。”

“可是……陈远怎么才能做到那一点?”

我忽然大笑起来。

我看着瑞根,忽然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这点上,美国人的做法是最聪明的!”

“美国人?”

“是的。”我点点头:“你想,当年南联盟的总统和美国互相敌对,美国人怎么办?难道真的出兵,把南联盟这个国家给毁灭?从地球上抹去?当然不可能!他只需要把这个和他们作对的总统打倒就可以了。然后换上一个听话的,不和美国作对的总统!再然后,一切就平静了!”我耸耸肩膀,淡淡一笑。

“我明白了!就好像美国打伊拉克一样,因为萨达姆和美国作对!所以美国虽然出兵打伊拉克,但是他们的口号并不是对付伊拉克这个国家和伊拉克人民,而是对付萨达姆!打倒了萨达姆,换上一个听美国话的人来管理伊拉克!”瑞根顺着我的意思,立刻就推论出来一个自己的观点。

“你很聪明!”我笑了笑。

“可是,陈远怎么打倒王董事长?他想把王董事长赶下台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总不能花很多钱去买通那些董事会的股东们吧?这根本不可能啊。”

“很简单啊,只要我们在前线的大部队失败了,让公司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而王庭作为这个计划的总决策人,当初是他的意愿,是他非要执行这个计划的,现在失败了,损失了,他就必须收到董事会的反对和斥责,那些董事们会因为收到了损失而愤怒,然后他们联合起来,就能够把王庭赶下台!”

瑞根听得傻了,喃喃道:“前线的失败……可是,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失败啊!明天陈远未必敢投入全部的钱,因为他资金也不充足。他难道算准了我们明天没有反击能力,难道他敢冒险一次性的投入全部的筹码?”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忽然问道:“瑞根,你进IBB有多长时间了?”

瑞根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三年。”

“三年……”我默默的念着,心里盘算。这个时间不算短了,在美国这个地方,跳槽就像吃饭一样的简单,那些有能力的人换老板就像换衣服一样的勤快。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看着他缓缓道:“如果这次计划失败了,那么你们几个都会因为这次的失败而被公司处罚的,公司会让你们辞职,你愿意跟着我干么?”

“什么?”瑞根的脑子几乎都要转不过来了。

我看着他微笑——上帝啊,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现在的笑容有多卑鄙!

“瑞根,”我笑道:“我可以告诉你,明天,陈远一定会投入全部的资金。因为他知道我们目前的窘迫的情况。他应该能够猜测出来。所以我们的这个计划是失败定了。”

“为什么?”出乎意料的,瑞根没有再大惊小怪的惊叫,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耸耸肩膀,假装漫不经心的把酒杯端了起来,小小的喝了一口酒,然后笑道:“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不要忘记了,我是从远大跳槽到IBB的,我太了解陈远了,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瑞根满脸通红,显然是内心非常激动,但是他还是压抑着自己:“那么,失败了之后,王庭就会下台?那么谁会是下一任的总统,嗯,不,我是说董事长。”

我笑笑:“主战派垮台了,上台的一定是战前的反对派了……你看,目前董事会里面最反对这个计划的董事们,谁手里的股份最多?”

瑞根立刻想都不想,说道:“是杨微小姐。”说完这句话,他猛然醒悟过来,尖叫一声:“天啊!我明白了!”

他霍然站了起来,指着我颤声道:“你,你,这是你们的阴谋!杨微是你的妻子!你们是有预谋的故意失败,然后好让你的妻子上台!”

瑞根愤怒的瞪着我,他确实是一个忠心为公司的好职员,他狠狠的说:“你们这样伤害了公司的利益!!”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公司利益?谁的公司?”

“当然是我们自己的公司!”瑞根愤怒的看着我。

我哈哈一笑:“自己的公司?我们的公司?你忘记了,IBB可不是我的公司,在IBB我是一个新人,所以我对IBB没有什么感情!而且严格的说,我不能算是IBB的人。”

瑞根立刻语塞,他涨红了脸想了想,又说:“那杨微呢!她可是IBB的董事!”

我冷冷一笑,丝毫不畏惧的直视着瑞根:“那又有什么关系?IBB是杨微的公司么?不是的!你错了!IBB是王庭的公司!而现在我们的做法,就是让IBB由‘王庭的公司’变成‘杨微的公司’!”

瑞根气哼哼道:“我不和你说这些文字游戏!我,我要把这件事情立刻报告给总部!”

我看着这个冲动的法国人,竖起一根食指,轻轻的晃了晃:“晚了。现在前线已经失败了。王庭的位置已经保不住了。”

“不,我们虽然失败了,但是这两天我们真正损失的钱并不多!”瑞根飞快的计算着:“我们的计划虽然失败了,但是,我们仅仅损失了不到六千万。这个损失虽然很惨重,但是对于IBB来说,还是能赔得起的!凭借六千万的损失,根本无法动摇王董事长的位置!”瑞根越说越自信。

我微笑,指了指座位,轻轻说:“坐下,坐下我慢慢告诉你。不要这么着急,瑞根先生。”

瑞根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坐了下来。

我抿嘴一笑,然后心平气和的说:“你计算的没有错。坦率说,我非常的欣赏你。你做事情有原则,而且比较有大局观。刚才我说的这番话如果换作是拜伦,恐怕就被我吓倒了,但是你还能冷静的分析,然后找出全局的一些问题。这正是我非常欣赏的地方。”

“哼。”瑞根冷冷哼了一声,算是对我的回答。

“可惜啊。”我故意摇摇头:“这是个局,我们是布局的人,所以我们是站在局外看着别人走进这个局里。而你不幸正好处于这个局里。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当局者迷’。你虽然聪明,但是有一些更加关键的地方你还是看不到的。”

“什么地方?”看我自信满满的样子,瑞根果然有些心虚了。

我缓缓说道:“我刚才不是都说了么,我们这里,虽然看上去是前线,但其实我们并不是主要战场啊。我们这里的直接损失,说穿了,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难道你不想想,我们这里可是关键啊。我们这里失败了,却带动了很多连锁的反应,这些连锁的反应带来的损失,可是非常客观的啊。”

瑞根非常认真的听着我的话,果然侧头开始思考。

我微笑看着他,我相信他的智力,他应该能够想出来问题的关键。毕竟他仅仅是因为当局者迷,才会被蒙蔽,只要经过我的指点,那么不用我说明白,他自己应该能想到答案的——如果他想不到,那么我就根本不会花这么番口舌来和他说这些话。说实话,我看中这个人才,所以我准备拉他跟着我走。不管是陈远那里,还是杨微这里,我都是一个人,我是一个光杆司令!一个人,再能干也是成不了气候的!我必须有我陈阳自己的班底,将来才能摆脱棋子的命运!!

瑞根想了足足有几分钟,他的脸色渐渐的白了,我眼中露出笑意,我知道他想到问题的关键。

瑞根面如死灰,低声道:“我明白了,其实股市仅仅是一个陷进,你们是通过这个陷进,让王庭砸更多的钱进去。”

我微笑,示意他继续说。

瑞根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按照计划,股市的价格波动,就会有一些小股东们恐慌性的抛售自己的股份,这个时候,IBB就出面把他们的股份买下来。随后,把股份买足超过陈远的股份,从而就能控制汉高!”

“可是,问题就在于,IBB购买的这些股份,必须在战胜了陈远的前提下,才能发挥作用。如果不能控制汉高,对于IBB来说,不管是拥有20%,或者还是40%,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因为陈远控制了更多的股份,他拥有了汉高的控制权。”

“现在,因为我们前期的盘老鼠计划,一些小股东已经被我们作出的假相所蒙蔽,他们把手里的股份都卖给了IBB,该死的,我们居然还是用超过市场价值3%的价格来购买的!现在总部那里的消息,是已经购买到了15%了!这15%估计花了总部几亿美金!可是现在我们的收购其实已经失败了,也就是说,这些购买15%所花的几亿,已经是扔进了水里!!”

“总部之所以会从那些小股东的手里购买这些股份,是因为他们‘以为’我们会在股市上战胜陈远。可是现在我们失败了,那些购买来的股份,其实……其实都浪费了。”

我笑笑:“别说的这么可怕,毕竟汉高的股份不是废纸,只不过是占用了IBB的一些资金而已,将来,这些汉高的股份会给IBB带来利益的。”

“哼!”瑞根冷笑:“利益??不要忘记了,IBB是一家风险投资公司!我们的经营策略,就是投资,短期投资!看准机会出手,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获得利润,然后迅速收回资金,然后再寻找下一个目标!可是现在呢??我们把这么多个亿的资金,投到了汉高的上!我们又不能短期内立刻卖掉这些股份,因为没有人会一下购买这么多股份。我们只能等着汉高每年盈利后分到一点利润而已。我们的几亿资金,就这么被牢牢的焊死在了汉高上面!!我们可能要花上几年,甚至更多时间,才能把这几个亿收回来!!”

我笑笑:“没这么恐怖,如果IBB不愿意,他们也可以把这些股份再卖掉啊!”

瑞根苦笑:“谁会买??首先,现在汉高的发展势头不明朗,世界上有大把的好机会可以投资,谁会贸然的把钱投入来买汉高的股份?如果是我,我会宁愿去买一家形势很好的公司,那样才比较保险!”

“不错。”

“还有,这可不是个小数字,35%啊!!几个亿啊!!而更可笑的是,就算拥有这35%,还是不能成为汉高的实际控制者!别人投资买公司,前提必须说买下公司的后自己来决策经营,自己当老板,可是这35%却不能做到这一点,谁会傻乎乎的买下来?”

我和蔼可亲的看着瑞根。

瑞根长叹了一口气:“太狠了,实在太狠了,你们等于一下吃掉了IBB几个亿的资金。就好像是把IBB的几个亿的资金全部存进了这个银行,而可笑的是,这个银行的钱存进去就拿不出来了,只能每年能收到一些利息……看着这个钱是你的,但是你却不能用它!”

瑞根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信心已经完全垮掉了。

我给他倒了一杯酒,笑道:“既然这样,你相信了我的话了?”

瑞根点了点头,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陈,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说服我,像杨微效忠?我不明白,我仅仅是一个IBB的员工,等杨微当上了董事长,我自然就是她的员工了。你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些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端起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杯子。

瑞根迟疑了一下,终于端起酒杯和我示意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

我仍然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我并不是为了说服你跟我合作的。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件事情里,你仅仅是一个棋子而已,这些高层的变动,我不需要你帮助,你也不能给我提供帮助。”

瑞根苦笑:“这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是实话。”

“所以……”我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和你说这些,是希望能拉拢你。”

“拉拢我?”

“是的。”我干脆的回答:“你是一个人才,瑞根先生。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部下,嗯……”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我陈阳的部下,不是杨微董事长的部下,而是我的部下。如果你认为我这个人还算是值得信赖的,将来,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能跟着我走。我有信心能够让你的才能得到更多的发展——当然,报酬也会增加!”

“不是杨董事长的部下,而是……而是你的部下?”瑞根瞪着眼睛看了我半天,然后他终于明白了。

他忽然忍不住摇头叹息:“天啊,你们中国人,实在……实在太可怕了!”

不良母子 不良研究所 必备福利